松野家五男,松野十四松回來了!
站在河堤上往下方的攤位用力揮手,深吸一口氣大聲宣示著自己平安回來。
聽見上頭傳來的聲音所有人抬頭看著十四松,看見他的笑容鬆了口氣,儘管眼眶還有些泛紅、鼻水不斷的流出來。
「喂,十四松!」小松雙手靠在嘴邊朝上頭大聲說著:「豆丁太進新的燒酒你要不要喝?」
「燒酒?要!」開心的滾下來,雙手舉高大聲歡呼。
「好,來吧來吧!這種時候最需要喝酒了。」小松攬著他的脖子,倒了一杯酒。
失戀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選擇,十四松離開後小松突然這麼說,
這他馬的是個錯誤的選擇啊混帳!被十四松強制喝完五瓶酒的輕松失去意識前痛罵著自家長男。
事情回到五分鐘前,喝下每位哥哥及弟弟倒的酒後十四松神情有些迷茫,朝著蘿蔔傻笑著,大家看到十四松的情況也只能笑笑的放任他這樣。
失戀的人最大不是嗎?
其實他們也有些故意想灌醉十四松,讓他暫時忘卻傷心事。
「十四松哥哥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椴松開心的趴在桌上伸伸懶腰。
「就說失戀的良藥就是買醉,看十四松現在笑的多棒!然後我要去廁所。」小松拍拍自己胸口得意的說著,接著起身前往一直很想去的地方。
「少得意了而且為什麼唐松也開始傻笑甚至說起法文啊啊啊一松不要丟河裡那不好撈啊!」說到一半丟下筷子前去阻止暴躁的一松,開玩笑撈人有夠累的要也是回家搞。
「一松哥爆炸了,」被輕松的聲音吸引,十四松嘿嘿嘿嘿的笑著,「我也想玩!」
他跳了起來,衝過去把大家撞開接著像是腦內自行分泌興奮劑(或是毒品)情緒高漲的大喊「マッスルマッスル! ハッスルハッスル!」並衝向豆丁太的攤位裡頭扛出兩箱燒酒,將過來阻止的豆丁太丟出去再用著不輸給雜耍團的氣勢咬開瓶蓋往兄弟們嘴裡灌。
灌完一瓶再灌下一瓶,一人灌倒再灌下一人,空瓶疊成美麗的酒瓶塔再抓著板凳擊出一支再見全壘打。
離席去廁所的小松回來看到的就是弟弟們都倒在地上被十四松集中成一座山,頂著黑眼圈的豆丁太抓著他的衣領要他快阻止十四松的畫面。
天啊,這畫面實在太慘太精采了。趕緊撥開豆丁太的手準備離開。
「啊!小松哥──」發現哥哥回來了興奮的抓著酒瓶衝過去。
「等等等等等等!」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
「小松哥不要跑!」揮舞著空瓶子吆喝兄長快停下腳步。
「笨蛋才會停下慢著你加速什麼?!不要加速啊啊啊啊十四松!」
大喊弟弟的名字,轉過身雙手搭在對方對上他的眼:「最後談的如何?」
啊?兄長的問句讓十四松當機幾秒。
接著,原本情緒高漲的身體像是被人用針戳了個洞慢慢的消下來,拉著兄長的手緩緩的回到座位上。
※
不會吧?認識這麼久居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誇張的語氣顯示松野小松的驚訝,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真沒想到認識這麼久的兩人居然沒有交換聯絡方式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吧?小松的嘴巴隨著驚訝張大。之前兩人氣氛是真的好到他認為十四松何時脫離隊伍都不意外,然後他們這些位於名叫單身的隊伍的尼特們將會感傷又欣慰的祝福他們。
「嗯……」
或許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完了,十四松的回覆有些無力。
噢……小松闔上驚訝的嘴,看看酒瓶堆起身溜到正在清理桌面的豆丁太身後挖出一罐燒酒,趁對方不注意開瓶倒了滿滿的一杯,遞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弟弟。
「謝、謝謝小松哥……」吸著不斷往下流的鼻涕,點頭謝謝兄長並接過酒一口氣吞下,淚水、鼻水和酒混在一起的滋味兒不是很好,但此時也管不了這麼多。
電視上所說的借酒消愁就是這個意思嗎?小松越過喝掛的屍體們回到座位,將剩下的酒放在十四松旁後一手撐著頭盯著不斷倒酒喝的弟弟。嗯,雖然是親弟弟但借酒消愁的模樣實在太醜了,他深思著是否該錄影下來未來警惕自己和其他弟弟們……雖然那個機率不是很高,他沉痛。
小松哥……十四松的叫喊喚回他的注意。
「酒比平常還難喝。」
「當然啦鼻涕擦一下有夠髒的。」
從屍體堆裡挖出輕松的手帕,在十四松的臉胡亂擦拭,「今天讓你不醉不歸!」
他拍拍十四松的頭這麼安慰著。
「喂混帳不要擅自開我的酒!酒都快喝光還讓我收拾殘局,錢先交出來!」終於發現酒被偷的豆丁太站上椅子身體橫跨關東煮激動的抓住小松的衣領怒吼著混帳快交錢。
「豆丁太警戒心不夠喔所以……別這樣別這樣手上的竹籤先放下。」不管衣領是否會被扯爛,邊這麼說邊拍拍那光滑的頭頂,「看看可憐的十四松。」
豆丁太看著快把蘿蔔戳爛的十四松,「所以呢?」
「看在十四松失戀的份上讓我們賒帳一下吧! 」
「不行,」豆丁太想也不想的回答他,拿著竹籤狠狠的刺進牛肉裡,串好的牛肉串朝小松的鼻頭指著,「看一下前面那堆,你們這群混帳給我喝了多少酒!」
他指著充滿酒臭的屍體堆並悲痛的看著屍體堆旁破碎的燒酒堆,小松只能摸摸鼻子裝傻,走到屍體堆裡準確挖出藍色屍體口袋裡貼著許多亮片和假鑽的錢包。
僅有的幾張鈔票遞給最大受害者並用弟弟的手指蓋了張合約,揉揉鼻子翻白眼想了下接著發出長長一口氣,伸出手朝弟弟的額頭用力拍下去。
「好了好了,扛著他們先回家吧。你也累了,快回去睡覺。」
拍拍十四松的頭再扛起離自己最近的唐松跟一松,小松這麼說。
「啊,累死了!」
一次扛兩個人是件苦差事,一走到客廳小松無情的鬆手放任掛在他身上的兩人倒在地上,等待有氣無力的十四松將另外兩人堆在前兩人的身上。嘿呦一聲,坐下來揉揉僵硬的肩膀又爬到角落抽幾張衛生紙給鼻水還沒流完的十四松擦一擦。推著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的十四松到水槽洗漱一番,再推進早已鋪好床的房間裡催促他趕緊躺下來,蓋上棉被再把手覆蓋在十四松的臉上。
「哥……」
「什麼都不要說,剩下的明天再談。」
打斷對方的話,放輕說話的口氣,哄著對方入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十四松的呼吸聲從急促變成低沈,小松將手收回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
菸點上火,放入嘴裡緩慢的吸吮再緩慢的吐出,退後靠在窗邊盯著弟弟帶了淚痕的睡臉發呆,伸手朝菸灰缸上抖了幾下回憶起前一晚的的事情。
※
在出租店裡徘徊超過兩小時最終還是雙手空空走出來,最近的新片都沒什麼興趣,小松回想裡頭許多奇怪play的片聳肩,他迎合不了現在年輕人的口味,只好回家繼續猜輕松設的密碼去色色的網站看影片了,摸出菸盒想解決一下嘴裡的寂寞……怎麼這麼輕?
「沒了?居然沒了?!怎麼可能前幾天才剛買!」瞇眼看菸盒,不敢相信掏出菸盒發現重量不對的事實。
敲敲空空如也的菸盒,瞇眼檢查裡頭,不信邪再敲個幾次,小松仰望天空祈禱下一秒能再敲出一根菸。
「啊啊該不會又被一松偷抽,臭小子自己不買都用哥哥們的。」
朝垃圾桶丟出準確的拋物線,菸盒落在垃圾桶的正中央,哈啊的的了個大呵欠雙手插進口袋了晃去最近的便利商店。
自動門開啟,裡頭溫暖的空氣以及食物的香氣朝小松撲了過來,還沒吃飯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聲響。盤算逃過柏青哥警察後還剩多少錢,拿了幾包零食、一手啤酒和那一包菸,不禁讚嘆便利商店的存在,真是太方便了,家裡隔壁應該再開一家才對。
十四松?
突然,身後傳來陌生但又帶點熟悉的聲音,一時之間認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可以確認的是這個人認錯人了。
「可惜猜錯了。」轉身瞧瞧這麼明顯的顏色還能搞錯的人是誰,如果是認識一段時間的那可要好好教訓一下對方順便加強他的大腦認人功能……
欸?和對方對到眼後兩人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妳不是十四松的……」
「你是……」
「不好意思把你和十四松認錯了。」剛結完帳的綠茶遞給小松,表示歉意。
「那怎麼好意思讓妳請。」正經八百正座在公園涼椅上,大幅度點頭表示感謝,想掏出錢包還錢卻被阻止。
搔搔頭,伸手幫開瓶困難的她轉開瓶蓋,接著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這時候該怎麼辦?學十四松的噴水技能嗎可是全世界只有十四松會。小松內心不斷的發送念力給這時間應該回到家的十四松,十四松快來支援然後我要回去買啤酒跟菸啊!
「那個,請問你是小松先生嗎?」女孩打斷小松的掙扎,「十四松說過穿紅色衣服的是大哥,但剛剛還是不小心弄錯了。」
她為剛剛認錯人的事情表達歉意。
「啊……其實沒關係,我們六胞胎即使穿上不同顏色的衣服還是會有人搞混。」抓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話題停止,氣氛再次沉默,小松有點想逃離這個是非地。即使是個可愛的女性,即使是十四松約會的對象,但沒話題好尷尬啊誰來都好快來解除這個沉默。
為什麼會要求和自己單獨聊天呢?想先認識一下親家嗎?不對親家是父母對對方父母的稱呼啊,還是想先來套一下關係在父母那好過關可是他們兩個交往了嗎?
小松腦袋混亂起來,他絕對不承認這是因為和女性單獨相處的關係。
下次見面時,我……準備搭晚上的新幹線回鄉下老家。
欸?她的話讓小松楞了幾秒,怎麼突然掏出震撼彈?!
「回家?!」聲音不自覺高一個八度,對方回應他的是誠懇的點頭,「那妳為什麼要先跟我說呢?」
小松好奇著,通常這麼重要的事情照理來說應該要跟十四松說而不是向第一次見面的自己說,然而對方卻只是搖搖頭。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我害怕,因為我對十四松很壞所以害怕。」
壞?小松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著低下頭玩弄瓶蓋的她:「妳看起來並不壞,講話也挺有禮貌的,說說妳哪裡壞?」
那是……剛認識時的事情。
妳好我叫松野十四松,妳呢?
她所救的男性也就是十四松在她因為對方噴水樣子笑開懷的時候自我介紹,眼睛直盯著她瞧期待著回覆。
「我……」停頓了很久,她轉頭看著沈重的天空深吸口氣,「對不起……」
她的笑容弧度漸漸小下來,低頭向十四松道歉。
不要哭不要哭,看著她快要哭出來的神情急忙安慰,十四松用手指抹去不斷流下來的眼淚。
注意到十四松的視線,緊張的摸著手腕上滲著血的繃帶。
十四松什麼也不問,脫下護腕套在她的手腕上,剛好蓋住繃帶。
「等妳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在他們相識時,她親自在兩人之間保持一段距離。
幾次的碰面後,越發現十四松的好就就越害怕與愧咎。
害怕著若說出名字,那些過去是否又被其他人知道。
愧咎著明明對方沒有錯,卻沒有勇氣告訴對方名字。
因為自己什麼都不說,連最基本的名字也不肯說出來,好幾次想和十四松說出自己的名字但話卻老是卡在喉嚨裡出不來。這樣無法坦白的自己最後連要道別也害怕說出口,有什麼資格與勇氣說出口?
「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小松先生聽這些。」
聽完女孩所說的,松野小松立刻舉手表達意見。
「這樣聽來即使十四松想靠近……我是指心靈方面,即使十四松想靠近妳還是會往後退一步。」他分析女孩所說的話,認真的模樣要是其他人看到大概會錯愕三秒瞬間摸他的額頭確認是否不正常吧……小松撇撇嘴,不小心分心了。
但這跟和十四松道別有什麼關係呢?說實話,實在不明白兩者之間的關係。
聽完小松的疑惑,女孩摸著辮子,有些苦笑。
「大概,是害怕會被討厭吧?」
「討厭?」小松盯著女孩瞧,接著誇張的嘆氣,「我啦,是不太懂妳們女生之間的小糾結。」
大概就像唐松和Totti偶爾會租來看的少女漫畫裡頭所說的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美好的樣子,不想見不到喜歡的人之類的……吧?
好吧小松還是不確定,女生心理太難懂弟弟們內心也難懂。
不過啦,腦袋翻轉幾圈,做出最後的結論:「我相信妳的道別與隱瞞名字這些十四松不會因此討厭妳的。」
拍拍她的頭,回想起小時候安慰弟弟的模樣。
「放心的去吧。」
※
回過神,發現睡夢中的十四松好像夢到追電車的畫面,不斷的聽他說「謝謝、再見全壘打、不要離開。」
丟掉長度短一大截即將躺到手的菸蒂,連抽好幾張衛生紙擦乾佈滿在十四松臉上的鼻水和淚水,用力捏住他的鼻子幾秒再鬆開。走到書櫃前抽出珍藏的小黃本翻開其中一頁,那是小松最喜歡的一頁雖然這一點也不重要,那一頁夾著一張紙條,那是前一晚從那位女孩那託付小松轉交給十四松的紙條。
那晚,短針指到十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告一段落,小松認為準備搬家的人應該早點回去休閒儲存體力外加一個實在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在外頭逗留。對方婉拒了小松送她回去的好意,只是不斷的感謝小松聽她說這麼多。
最後,離開前她急忙從包包裡翻出小冊子,撕下其中一頁空白頁,拿著藍筆在上頭寫字。
「雖然這請求有點唐突,能麻煩小松先生在我搭上新幹線後轉交給十四松嗎?」
將紙條摺成信封的樣子,交給小松後鞠躬表示謝意。
不自己轉交給他嗎?說是這麼說,小松還是收下信。
「我……怕當說出回鄉下老家時……沒有勇氣將這封信給他。」捏捏手指,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我先保持這個距離,是我先推開能夠進一步的機會……」
停頓許久,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鞠躬的時候被小松阻止。
「別別別,再這樣下去不認識的人會以為我欺負良家婦女,我可承擔不起這個罪。」
真沒想到輕松硬塞他口袋裡的手帕能派上用場,急忙擦拭對方在眼眶裡打滾的淚水,舉起剛收下的信晃啊晃,「我會替妳轉達的,不要害怕十四松那傢伙生氣不理妳。」
不意外看見被戳中心事的女孩肩膀緊繃起來,像是安撫弟弟般拍拍對方的頭,「其他人不敢說,我家弟弟們雖然個性沒有我好又是個死尼特,但不會壞到哪啦尤其是十四松。」
注意對方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跟女孩借了紙和筆在上頭寫了段文字,轉交給女孩並開玩笑的說:「十四松不理妳的話歡迎寫信找我,我會幫妳好好教育他。」
最後,終於看到女孩破涕為笑。
怎麼知道回到家就收到你要告白的消息。想說已經答應她不能說出來,戳戳十四松的臉他惆悵著,那幾天心情有夠煩悶的。
盯著手中的信,信隱約散發出女生特有的清香,唉呀唉呀的感嘆上天不公怎麼先讓十四松遇到這麼好的女性,撕一段膠帶把信狠狠貼在十四松的額頭上。
煩悶到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太介入他們兩人之間的道別,身為大哥可不能太寵弟弟們。而且十四松嚎啕大哭的樣子很有趣,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很下飯,有交往對象這件事當然得好好戲弄一下。
小松對自己的演技滿意到想跟唐松搶飯碗,不過啊……
再次捏住他的鼻子,小松笑嘻嘻的說:「還是瘋狂的十四松比較有趣。」
「本來還想過幾天再給的,啊啊還是太心軟了,太心軟了。我這麼這麼善良。」手枕在後腦杓邊這麼說邊晃進廁所洗漱,回房間的途中經過被他們遺棄的屍體堆們戳個幾下繼續放生。
躺下來,閉上眼心想明天得去便利商店買個爆米花,舒服的窩在一旁欣賞十四松恢復元氣以及其他弟弟腰酸背痛又吃驚的樣子。
晚安,十分期待明天的好戲。
站在河堤上往下方的攤位用力揮手,深吸一口氣大聲宣示著自己平安回來。
聽見上頭傳來的聲音所有人抬頭看著十四松,看見他的笑容鬆了口氣,儘管眼眶還有些泛紅、鼻水不斷的流出來。
「喂,十四松!」小松雙手靠在嘴邊朝上頭大聲說著:「豆丁太進新的燒酒你要不要喝?」
「燒酒?要!」開心的滾下來,雙手舉高大聲歡呼。
「好,來吧來吧!這種時候最需要喝酒了。」小松攬著他的脖子,倒了一杯酒。
失戀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選擇,十四松離開後小松突然這麼說,
這他馬的是個錯誤的選擇啊混帳!被十四松強制喝完五瓶酒的輕松失去意識前痛罵著自家長男。
事情回到五分鐘前,喝下每位哥哥及弟弟倒的酒後十四松神情有些迷茫,朝著蘿蔔傻笑著,大家看到十四松的情況也只能笑笑的放任他這樣。
失戀的人最大不是嗎?
其實他們也有些故意想灌醉十四松,讓他暫時忘卻傷心事。
「十四松哥哥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椴松開心的趴在桌上伸伸懶腰。
「就說失戀的良藥就是買醉,看十四松現在笑的多棒!然後我要去廁所。」小松拍拍自己胸口得意的說著,接著起身前往一直很想去的地方。
「少得意了而且為什麼唐松也開始傻笑甚至說起法文啊啊啊一松不要丟河裡那不好撈啊!」說到一半丟下筷子前去阻止暴躁的一松,開玩笑撈人有夠累的要也是回家搞。
「一松哥爆炸了,」被輕松的聲音吸引,十四松嘿嘿嘿嘿的笑著,「我也想玩!」
他跳了起來,衝過去把大家撞開接著像是腦內自行分泌興奮劑(或是毒品)情緒高漲的大喊「マッスルマッスル! ハッスルハッスル!」並衝向豆丁太的攤位裡頭扛出兩箱燒酒,將過來阻止的豆丁太丟出去再用著不輸給雜耍團的氣勢咬開瓶蓋往兄弟們嘴裡灌。
灌完一瓶再灌下一瓶,一人灌倒再灌下一人,空瓶疊成美麗的酒瓶塔再抓著板凳擊出一支再見全壘打。
離席去廁所的小松回來看到的就是弟弟們都倒在地上被十四松集中成一座山,頂著黑眼圈的豆丁太抓著他的衣領要他快阻止十四松的畫面。
天啊,這畫面實在太慘太精采了。趕緊撥開豆丁太的手準備離開。
「啊!小松哥──」發現哥哥回來了興奮的抓著酒瓶衝過去。
「等等等等等等!」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
「小松哥不要跑!」揮舞著空瓶子吆喝兄長快停下腳步。
「笨蛋才會停下慢著你加速什麼?!不要加速啊啊啊啊十四松!」
大喊弟弟的名字,轉過身雙手搭在對方對上他的眼:「最後談的如何?」
啊?兄長的問句讓十四松當機幾秒。
接著,原本情緒高漲的身體像是被人用針戳了個洞慢慢的消下來,拉著兄長的手緩緩的回到座位上。
※
不會吧?認識這麼久居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誇張的語氣顯示松野小松的驚訝,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真沒想到認識這麼久的兩人居然沒有交換聯絡方式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吧?小松的嘴巴隨著驚訝張大。之前兩人氣氛是真的好到他認為十四松何時脫離隊伍都不意外,然後他們這些位於名叫單身的隊伍的尼特們將會感傷又欣慰的祝福他們。
「嗯……」
或許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完了,十四松的回覆有些無力。
噢……小松闔上驚訝的嘴,看看酒瓶堆起身溜到正在清理桌面的豆丁太身後挖出一罐燒酒,趁對方不注意開瓶倒了滿滿的一杯,遞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弟弟。
「謝、謝謝小松哥……」吸著不斷往下流的鼻涕,點頭謝謝兄長並接過酒一口氣吞下,淚水、鼻水和酒混在一起的滋味兒不是很好,但此時也管不了這麼多。
電視上所說的借酒消愁就是這個意思嗎?小松越過喝掛的屍體們回到座位,將剩下的酒放在十四松旁後一手撐著頭盯著不斷倒酒喝的弟弟。嗯,雖然是親弟弟但借酒消愁的模樣實在太醜了,他深思著是否該錄影下來未來警惕自己和其他弟弟們……雖然那個機率不是很高,他沉痛。
小松哥……十四松的叫喊喚回他的注意。
「酒比平常還難喝。」
「當然啦鼻涕擦一下有夠髒的。」
從屍體堆裡挖出輕松的手帕,在十四松的臉胡亂擦拭,「今天讓你不醉不歸!」
他拍拍十四松的頭這麼安慰著。
「喂混帳不要擅自開我的酒!酒都快喝光還讓我收拾殘局,錢先交出來!」終於發現酒被偷的豆丁太站上椅子身體橫跨關東煮激動的抓住小松的衣領怒吼著混帳快交錢。
「豆丁太警戒心不夠喔所以……別這樣別這樣手上的竹籤先放下。」不管衣領是否會被扯爛,邊這麼說邊拍拍那光滑的頭頂,「看看可憐的十四松。」
豆丁太看著快把蘿蔔戳爛的十四松,「所以呢?」
「看在十四松失戀的份上讓我們賒帳一下吧! 」
「不行,」豆丁太想也不想的回答他,拿著竹籤狠狠的刺進牛肉裡,串好的牛肉串朝小松的鼻頭指著,「看一下前面那堆,你們這群混帳給我喝了多少酒!」
他指著充滿酒臭的屍體堆並悲痛的看著屍體堆旁破碎的燒酒堆,小松只能摸摸鼻子裝傻,走到屍體堆裡準確挖出藍色屍體口袋裡貼著許多亮片和假鑽的錢包。
僅有的幾張鈔票遞給最大受害者並用弟弟的手指蓋了張合約,揉揉鼻子翻白眼想了下接著發出長長一口氣,伸出手朝弟弟的額頭用力拍下去。
「好了好了,扛著他們先回家吧。你也累了,快回去睡覺。」
拍拍十四松的頭再扛起離自己最近的唐松跟一松,小松這麼說。
「啊,累死了!」
一次扛兩個人是件苦差事,一走到客廳小松無情的鬆手放任掛在他身上的兩人倒在地上,等待有氣無力的十四松將另外兩人堆在前兩人的身上。嘿呦一聲,坐下來揉揉僵硬的肩膀又爬到角落抽幾張衛生紙給鼻水還沒流完的十四松擦一擦。推著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的十四松到水槽洗漱一番,再推進早已鋪好床的房間裡催促他趕緊躺下來,蓋上棉被再把手覆蓋在十四松的臉上。
「哥……」
「什麼都不要說,剩下的明天再談。」
打斷對方的話,放輕說話的口氣,哄著對方入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十四松的呼吸聲從急促變成低沈,小松將手收回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
菸點上火,放入嘴裡緩慢的吸吮再緩慢的吐出,退後靠在窗邊盯著弟弟帶了淚痕的睡臉發呆,伸手朝菸灰缸上抖了幾下回憶起前一晚的的事情。
※
在出租店裡徘徊超過兩小時最終還是雙手空空走出來,最近的新片都沒什麼興趣,小松回想裡頭許多奇怪play的片聳肩,他迎合不了現在年輕人的口味,只好回家繼續猜輕松設的密碼去色色的網站看影片了,摸出菸盒想解決一下嘴裡的寂寞……怎麼這麼輕?
「沒了?居然沒了?!怎麼可能前幾天才剛買!」瞇眼看菸盒,不敢相信掏出菸盒發現重量不對的事實。
敲敲空空如也的菸盒,瞇眼檢查裡頭,不信邪再敲個幾次,小松仰望天空祈禱下一秒能再敲出一根菸。
「啊啊該不會又被一松偷抽,臭小子自己不買都用哥哥們的。」
朝垃圾桶丟出準確的拋物線,菸盒落在垃圾桶的正中央,哈啊的的了個大呵欠雙手插進口袋了晃去最近的便利商店。
自動門開啟,裡頭溫暖的空氣以及食物的香氣朝小松撲了過來,還沒吃飯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聲響。盤算逃過柏青哥警察後還剩多少錢,拿了幾包零食、一手啤酒和那一包菸,不禁讚嘆便利商店的存在,真是太方便了,家裡隔壁應該再開一家才對。
十四松?
突然,身後傳來陌生但又帶點熟悉的聲音,一時之間認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可以確認的是這個人認錯人了。
「可惜猜錯了。」轉身瞧瞧這麼明顯的顏色還能搞錯的人是誰,如果是認識一段時間的那可要好好教訓一下對方順便加強他的大腦認人功能……
欸?和對方對到眼後兩人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妳不是十四松的……」
「你是……」
「不好意思把你和十四松認錯了。」剛結完帳的綠茶遞給小松,表示歉意。
「那怎麼好意思讓妳請。」正經八百正座在公園涼椅上,大幅度點頭表示感謝,想掏出錢包還錢卻被阻止。
搔搔頭,伸手幫開瓶困難的她轉開瓶蓋,接著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這時候該怎麼辦?學十四松的噴水技能嗎可是全世界只有十四松會。小松內心不斷的發送念力給這時間應該回到家的十四松,十四松快來支援然後我要回去買啤酒跟菸啊!
「那個,請問你是小松先生嗎?」女孩打斷小松的掙扎,「十四松說過穿紅色衣服的是大哥,但剛剛還是不小心弄錯了。」
她為剛剛認錯人的事情表達歉意。
「啊……其實沒關係,我們六胞胎即使穿上不同顏色的衣服還是會有人搞混。」抓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話題停止,氣氛再次沉默,小松有點想逃離這個是非地。即使是個可愛的女性,即使是十四松約會的對象,但沒話題好尷尬啊誰來都好快來解除這個沉默。
為什麼會要求和自己單獨聊天呢?想先認識一下親家嗎?不對親家是父母對對方父母的稱呼啊,還是想先來套一下關係在父母那好過關可是他們兩個交往了嗎?
小松腦袋混亂起來,他絕對不承認這是因為和女性單獨相處的關係。
下次見面時,我……準備搭晚上的新幹線回鄉下老家。
欸?她的話讓小松楞了幾秒,怎麼突然掏出震撼彈?!
「回家?!」聲音不自覺高一個八度,對方回應他的是誠懇的點頭,「那妳為什麼要先跟我說呢?」
小松好奇著,通常這麼重要的事情照理來說應該要跟十四松說而不是向第一次見面的自己說,然而對方卻只是搖搖頭。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我害怕,因為我對十四松很壞所以害怕。」
壞?小松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著低下頭玩弄瓶蓋的她:「妳看起來並不壞,講話也挺有禮貌的,說說妳哪裡壞?」
那是……剛認識時的事情。
妳好我叫松野十四松,妳呢?
她所救的男性也就是十四松在她因為對方噴水樣子笑開懷的時候自我介紹,眼睛直盯著她瞧期待著回覆。
「我……」停頓了很久,她轉頭看著沈重的天空深吸口氣,「對不起……」
她的笑容弧度漸漸小下來,低頭向十四松道歉。
不要哭不要哭,看著她快要哭出來的神情急忙安慰,十四松用手指抹去不斷流下來的眼淚。
注意到十四松的視線,緊張的摸著手腕上滲著血的繃帶。
十四松什麼也不問,脫下護腕套在她的手腕上,剛好蓋住繃帶。
「等妳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在他們相識時,她親自在兩人之間保持一段距離。
幾次的碰面後,越發現十四松的好就就越害怕與愧咎。
害怕著若說出名字,那些過去是否又被其他人知道。
愧咎著明明對方沒有錯,卻沒有勇氣告訴對方名字。
因為自己什麼都不說,連最基本的名字也不肯說出來,好幾次想和十四松說出自己的名字但話卻老是卡在喉嚨裡出不來。這樣無法坦白的自己最後連要道別也害怕說出口,有什麼資格與勇氣說出口?
「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小松先生聽這些。」
聽完女孩所說的,松野小松立刻舉手表達意見。
「這樣聽來即使十四松想靠近……我是指心靈方面,即使十四松想靠近妳還是會往後退一步。」他分析女孩所說的話,認真的模樣要是其他人看到大概會錯愕三秒瞬間摸他的額頭確認是否不正常吧……小松撇撇嘴,不小心分心了。
但這跟和十四松道別有什麼關係呢?說實話,實在不明白兩者之間的關係。
聽完小松的疑惑,女孩摸著辮子,有些苦笑。
「大概,是害怕會被討厭吧?」
「討厭?」小松盯著女孩瞧,接著誇張的嘆氣,「我啦,是不太懂妳們女生之間的小糾結。」
大概就像唐松和Totti偶爾會租來看的少女漫畫裡頭所說的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美好的樣子,不想見不到喜歡的人之類的……吧?
好吧小松還是不確定,女生心理太難懂弟弟們內心也難懂。
不過啦,腦袋翻轉幾圈,做出最後的結論:「我相信妳的道別與隱瞞名字這些十四松不會因此討厭妳的。」
拍拍她的頭,回想起小時候安慰弟弟的模樣。
「放心的去吧。」
※
回過神,發現睡夢中的十四松好像夢到追電車的畫面,不斷的聽他說「謝謝、再見全壘打、不要離開。」
丟掉長度短一大截即將躺到手的菸蒂,連抽好幾張衛生紙擦乾佈滿在十四松臉上的鼻水和淚水,用力捏住他的鼻子幾秒再鬆開。走到書櫃前抽出珍藏的小黃本翻開其中一頁,那是小松最喜歡的一頁雖然這一點也不重要,那一頁夾著一張紙條,那是前一晚從那位女孩那託付小松轉交給十四松的紙條。
那晚,短針指到十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告一段落,小松認為準備搬家的人應該早點回去休閒儲存體力外加一個實在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在外頭逗留。對方婉拒了小松送她回去的好意,只是不斷的感謝小松聽她說這麼多。
最後,離開前她急忙從包包裡翻出小冊子,撕下其中一頁空白頁,拿著藍筆在上頭寫字。
「雖然這請求有點唐突,能麻煩小松先生在我搭上新幹線後轉交給十四松嗎?」
將紙條摺成信封的樣子,交給小松後鞠躬表示謝意。
不自己轉交給他嗎?說是這麼說,小松還是收下信。
「我……怕當說出回鄉下老家時……沒有勇氣將這封信給他。」捏捏手指,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我先保持這個距離,是我先推開能夠進一步的機會……」
停頓許久,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鞠躬的時候被小松阻止。
「別別別,再這樣下去不認識的人會以為我欺負良家婦女,我可承擔不起這個罪。」
真沒想到輕松硬塞他口袋裡的手帕能派上用場,急忙擦拭對方在眼眶裡打滾的淚水,舉起剛收下的信晃啊晃,「我會替妳轉達的,不要害怕十四松那傢伙生氣不理妳。」
不意外看見被戳中心事的女孩肩膀緊繃起來,像是安撫弟弟般拍拍對方的頭,「其他人不敢說,我家弟弟們雖然個性沒有我好又是個死尼特,但不會壞到哪啦尤其是十四松。」
注意對方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跟女孩借了紙和筆在上頭寫了段文字,轉交給女孩並開玩笑的說:「十四松不理妳的話歡迎寫信找我,我會幫妳好好教育他。」
最後,終於看到女孩破涕為笑。
怎麼知道回到家就收到你要告白的消息。想說已經答應她不能說出來,戳戳十四松的臉他惆悵著,那幾天心情有夠煩悶的。
盯著手中的信,信隱約散發出女生特有的清香,唉呀唉呀的感嘆上天不公怎麼先讓十四松遇到這麼好的女性,撕一段膠帶把信狠狠貼在十四松的額頭上。
煩悶到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太介入他們兩人之間的道別,身為大哥可不能太寵弟弟們。而且十四松嚎啕大哭的樣子很有趣,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很下飯,有交往對象這件事當然得好好戲弄一下。
小松對自己的演技滿意到想跟唐松搶飯碗,不過啊……
再次捏住他的鼻子,小松笑嘻嘻的說:「還是瘋狂的十四松比較有趣。」
「本來還想過幾天再給的,啊啊還是太心軟了,太心軟了。我這麼這麼善良。」手枕在後腦杓邊這麼說邊晃進廁所洗漱,回房間的途中經過被他們遺棄的屍體堆們戳個幾下繼續放生。
躺下來,閉上眼心想明天得去便利商店買個爆米花,舒服的窩在一旁欣賞十四松恢復元氣以及其他弟弟腰酸背痛又吃驚的樣子。
晚安,十分期待明天的好戲。